:“人都是有私心的,有的人爱说,自然就有人不爱说,这又算什么毛病?你想想,就算换个心思直白的男人什么都不瞒着你,跟你直来直去,可是他不喜欢你,对你也不好,你要这样的男人有什么用?你会和他结婚么?”
叶青诧异:“红棉?你行啊!几天不见说话水平见长啊?我都快要被你说服了。”
蒋红棉笑笑:“哪里是我说服你?分明是你心里还想着徐公安,舍不得他吧?”
叶青叹气,真的如此么?最难搞懂的居然是自己的心思……
“好了,不说他了,你怎么样?上回跟我说的什么城堡里的大学,西餐,地铁……什么的,都是谁告诉你的?”叶青问。
前几周叶青忙着往惠安县跑,顾不上和蒋红棉聊天,隐约记得她提过。
蒋红棉脸色微红:“没什么,听邵工程师说的,他是从英国回来的,以前在那边留学……”
夜色中叶青看不清蒋红棉的脸色,听她提到邵工程师,不由的好奇打听。
“他人怎么样?平时工作态度严谨么?好相处么?”
今天在车间见过那位邵工程师,高高瘦瘦的年轻男人,一身工作服带着安全帽,一直在跟他们厂委强调缺这个少那个,影响了设备组装进度,让他们尽快解决。听得叶青相当烦躁,对他没什么好印象。
蒋红棉正色道:“邵工程师工作很认真,休息时候跟我们聊天说笑一点都没架子,他什么知识都懂!”
叶青知道蒋红棉崇拜知识分子的毛病,之前那个上海的大学生苏技术员已经让她整天的星星眼,现在来个留学生工程师,另眼相看也正常。
“叶青姐,我得赶紧回家吃饭,今天不和你多说了,改天咱们再聊。”蒋红棉急着告辞。
“好好……你赶紧回家吃饭吧,吃完早点休息。”
两人告别,叶青独自一个去国营饭店吃饭,一盘鸡蛋炒饼,一碗虾皮紫菜汤,叶青吃的意兴阑珊。
回到小洋楼,和田婆婆贾工打个招呼,关上房门,叶青又开始发呆,好一会儿才烧水洗澡。
舒适的卫生间,泡在浴桶里,叶青却想起惠安县委大院房间里的痰盂和澡盆。
早早睡下,半夜里叶青翻身,习惯性朝另一边搂去,枕旁空空落落的。
在惠安每晚睡觉时,徐友亮总是长手长脚的习惯把她缠住,翻身不方便,侧睡仰睡都不习惯,冷不丁没了纠缠,叶青浑身轻飘飘的难受……
一夜翻来覆去,叶青第二天早早起床,洗漱过去上班,到办公室时候还不到七点。
叶青等了一会儿才拿起电话,刚刚拨通没想到立刻就有人接听。
“叶青?怎么这么早就上班了?”话筒那端熟悉的声音,接电话的是徐友亮。
叶青诧异:“你怎么知道是我?”明明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。
“你总是先吸一口长气才讲话。”电话那端徐友亮在笑
叶青也笑:“你干嘛也这么早上班?”
“等你电话。”电话那端声音温柔。
“嗯……我没什么事,就是……就是告诉你一声,今天中午去食堂要打白菜炖豆腐和玉米饼。”叶青好半天才找到借口。
“好!我记住了,我都听你的。”徐友亮笑的无声。
“我先不跟你说了,我挂了啊?”叶青慌乱。
“嗯……”徐友亮轻声回应。
挂断电话,叶青随便吃了口点心,泡茶看报纸,一直等到八点半,大家才陆陆续续来上班。
上午开大会,车间几个激进分子反应激烈,强烈抗议加班,要求减少劳动强度。
等他们都说完,叶青站起来,将提前印制好的调查表发下去。
蒋书记态度和蔼:“各位代表同志,你们的意见我们厂委正在研究,车间不能加班的同志让他们把这个调查表填好,理由都写清楚。我们将尽快做出调整,保证维护大家的合法权益!”
工人代表各自拿着厚厚一沓调查表,满意离开,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。新社会工人当家做主,提要求敢不答应?不同意就是剥削!和资本家有什么区别?
下午时候,各车间小组的调查表已经全部收上来。
关上门,厂委开会,每人跟前都放着一沓子调查表,将近三分之一的车间工人表示不满,拒绝加班。
“你们瞧瞧,这个老杨,说自己家负担重,老母亲和几个孩子都需要照顾,没办法加班,前天我还看见他下了班去供销社打酒,回家他要照顾什么?”赵矿长笑呵呵的说。
任大姐嘲讽:“他家老娘身体壮着呢!整天不是和儿媳妇吵架就是打骂几个孙女,是该好好照顾。”
大家呵呵一笑,继续挨个翻看。
“三组的这些人怎么回事?理由都一样,竟然没一个愿意加班的?”周矿长纳闷。
张矿长好笑:“他们的小组长就是上午发言最积极的那个,整组人都被他‘策反’了吧?”
大家无奈叹气,摇摇头都没说话。
孟矿长突然笑出声:“这个郑晓冬,居然说下班要抓紧时间学习文化,真亏他想的出来。”
“郑晓冬?天天夹着一本红楼梦的那小子?”蒋书记问。
“就是他!”
“整天勾三搭四的,矿上的漂亮姑娘差不多都被他追求过,还没个耐心法,甜言蜜语的纠缠几天就撒手,朝三暮四……他这是要学习贾宝玉吧?”刘矿长也有印象。
叶青一本正经接茬:“兴许人家励志上进,学习红楼里的姑娘呢?不想当姨娘的姑娘就不是好丫鬟!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哄堂大笑。
孟矿长顿时来了兴致:“小叶,你也爱看红楼梦吧?”
叶青想起前些天和徐友亮聊过这个话题,红楼梦可不止是螃蟹宴和茄子丁,这年代看红楼也有正确姿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