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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过在车辆调配,赛尚阿和众人发生了分歧。他需要四辆完整的四轮马车,而且车什么别的东西都不能放,本来车不够使用的显德当然为难了,最后只能报给果兴阿解决。恨不得把地下工事都搬走的果兴阿,那是什么都舍不得扔,来劝赛尚阿让步,把他的东西和别人拼车运送。赛尚阿当场发了火,而且还差点动手打了果兴阿,因为他要运的是四具棺木,而棺材里的人正是果兴阿的便宜老子和三个便宜哥哥。
“按我们满洲旧俗办吧!”果兴阿还是舍不得地方,但是满族人火化的旧俗还是能解决矛盾的。
所以今日蔡其荣看到的,已经是洁白的骨灰坛了。蔡其荣也听说过满洲人有火葬旧俗,但是那都是大清入关以前的黄历了,想不到今天果兴阿居然还这么来。不过这么处理老爸的遗体,是人家佐领的家事,蔡其荣哪里会去插这个嘴。
蔡其荣又低头默哀了一会,可是再抬头的时候更觉得不对了。惠扬加三个儿子一共才四个人,但是这些扶灵的官兵足足搬出了一百多个骨灰坛。蔡其荣有点懵了,你们家人都炼出舍利子了,也用不了这么多骨灰坛啊!忠臣义士铜皮铁骨,但也不能烧完了还别人多吧!
“请先佐领及阵亡将士发辫!”直到显德喊出这一嗓子,蔡其荣才想起来,感情这次祭奠还包括果兴阿所部全部的阵亡士兵。
扶灵的士兵又走了一次,这次他们捧出来的是一条条辫子,走进灵棚之后,对照着姓名都盘在了骨灰坛。果兴阿所部都剪辫子,要辫子带着灵魂归乡,这事蔡其荣早知道,所以也不以为异。不过这骨灰坛的摆放方式很有问题,虽然惠扬和三个儿子的骨灰坛摆得最高,但其实还是和士兵们同列了,这可太乱来了。官是官,死了也是官,兵是兵,死了也是兵,官兵岂能同列。
一名士兵捧着托盘把黄达平的首级放在了骨灰坛前面的供桌,果兴阿带领全体军官向所有的骨灰坛行了叩拜大礼。看得一旁的蔡其荣一阵难受,如果只是惠扬和果兴阿哥哥的骨灰坛,果兴阿叩拜是没有任何问题的。但是灵棚里还有一百多普通士兵的骨灰坛,虽然死者为大,但是果兴阿堂堂三品大员给死去的士兵磕头,属实是有点过了。
“阿玛,大哥,三哥,四哥,各位捐躯的弟兄们!从我们到江南来,一直和我们厮杀的黄达平死了,你们的大仇报啦!”叩拜完了以后,果兴阿没有祭表,而是开始脱稿演讲,即是对亡人说的,也是说给活着的人听的。
“阿玛您放心吧!我们的佐领很好,朝廷屡次嘉奖我们了!”果兴阿对惠扬一点印象也没有,所以这一句有点干巴巴的。
“老佐领,您放心吧!五爷是好样的,一切都好!大仇人的头是五爷亲手砍下来祭奠您的,你在天有灵,看一眼吧!”果兴阿背后的赛尚阿、显德、贵武几位老人,哭天抢地的嚎了起来,一个个都泪如泉涌,还不停的用手捶着地方。丧礼终于有了一点丧礼的样子,不过对几位部下,说果兴阿不孝都是轻的。
“几位哥哥也放心吧!家里的姐姐们,还有几位侄儿,小弟会好生照看的!”满人没有嫂子一说,嫂子也叫姐姐。果兴阿这句一句还干巴,他和这几位至亲完全没有感情,到是很佩服他们结婚生子的能力,三人都结了婚而且都有儿子。说完了这句,果兴阿停了一下,确认赛尚阿他们没有再嚎,才接着往下说。
“弟兄们,你们也放心吧!你们的妻子儿女,有我果兴阿了。我对天发誓,只要我叶赫那拉家一天不死绝,有我的族人一口吃的,有他们的。我会安排人教孩子们学练武,他们将来都会有出息的。”战死的旗丁在固安都有家室,果兴阿当然要照顾好这些烈属。同样有家室的人,听了果兴阿的誓言心里也是一暖。
“还有些兄弟跟着我果兴阿的时候是光棍一条,我果五没能给你们说媳妇,我对不起你们。你们安心吧!将来战事结束了,我果五会给你们建起金碧辉煌的庙宇,只要我叶赫那拉家一天不死绝,绝不会让你们缺了香火供奉!”这下大部分的光棍汉也暖了,算战死了,老子能有庙宇供奉了,当神仙啦!而且说到这里的时候,果兴阿也有些哽咽了,阵亡的士兵里他认识很多人。
“阿玛,几位哥哥,兄弟们!一路走好!”果兴阿端起了一个盛满酒的大碗,蔡其荣还以为果兴阿要干了呢!结果高声吼完了“一路走好!”果兴阿连酒带碗一块摔了。
“预备,放!”随着仪仗兵的口令,各个方阵齐齐斜举起了步枪,同时扣动了扳机。
“好大的响动!”蔡其荣被第一排枪声吓了一跳,心暗暗腹诽。
“预备,放!”蔡其荣还在腹诽的时候,炮兵鸣响了三十二响的礼炮。
“有这样的葬礼,死了也闭眼啦!”史广押运货物的车队只能在村口等候祭奠结束,一个脚夫在喧天的炮声羡慕的说道。